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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一屋簷下

26

天光大亮,麥疏雨將頭埋在臂彎間,宿醉的早晨最怕的就是頭疼和胃不舒服,每次都是要緩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恢複。

“老麥!

起床!

今天還要上班呢!”

秋潤在敲房門。

宿醉之後最崩潰的不是身體上的不適,而是今天還要上班!

麥疏雨將被子拉過頭頂,絕望地歎氣。

“老麥,七點半啦!

遲到啦!”

秋潤在門外喊。

麥疏雨掀開被子,無奈起身:“知道啦!”

她睡眼惺忪地揉著雞窩一樣的頭髮,睡衣一角彆褲子裡,褲腳一高一低,慢條斯理靸著拖鞋去洗漱間,慢條斯理地眯瞪著眼刷牙,身後衛生間的門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來,麥疏雨側身讓出水龍頭的位置,待看清正在俯身洗手的人時她登時冇了瞌睡。

“沈,沈,沈樾?”

驚訝得嘴裡的泡沫都要飛到沈樾臉上。

沈樾一身淺咖色家居服,抽了張乾手紙擦手,聽聞隻抬了一眼便走進走廊第一間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麥疏雨還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們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宿舍,說是宿舍其實是老闆自家的老房子,八十年代的紅磚房,窗框都是木質的,六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小院一露台,和棚戶區一街之隔,牆上刷了米白色牆漆,就算換了LED吸頂燈也揮之不去的年代感。

很多年輕人選擇租住在市中心的電梯房裡,麥疏雨覺得無所謂,除了冇有空調,排水不好,經常停電,小動物小昆蟲比較多外冇什麼不好的,主要是房租便宜嘛,幾乎就是象征性的收了點水電費。

況且王世傑這個二世祖也住在這呢,富二代都住得了她皮糙肉厚的有什麼住不了的,但沈樾出現在這,就很讓人意外了,印象裡他好像是本地的。

正愣神呢,王世傑捏了捲紙踢踢踏踏跑過來,手肘撞到麥疏雨後腰,正準備口吐芬芳,他反手哐嘡關上衛生間門,麥疏雨隻得對著緊閉的門無聲咒罵一句。

秋潤咬著吐司好整以暇地靠在一邊看著麥疏雨刷好牙。

麥疏雨擦擦嘴:“有話快說。”

秋潤嘴角瘋狂上揚:“我能有什麼說的,光看都看不過來。”

麥疏雨洗臉擦臉:“有什麼可看的。”

這回秋潤嘴角都要翹上天了,眼裡的激動滿得要溢位來:“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醉酒之後最怕的是什麼?

就是在彆人嘴裡找記憶,麥疏雨首覺不妙,麵上裝得鎮定:“記不記得有什麼問題嗎?”

秋潤一拍手:“問題可大了,你聽不聽?”

一聽這話,麥疏雨感覺更不妙了:“愛說不說。”

秋潤眼睛賊亮賊亮的:“我偏要說,我必須說,昨晚誰揹你回來的知道嗎?”

這個麥疏雨是有印象的,她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低聲認道:“知道。”

秋潤咧著嘴角笑:“那你知道為什麼是他揹你回來的嗎?”

麥疏雨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愛說不說。”

“本來是張範要揹你的,都彎腰等你上去了,哪知你一腳就給人家踢了個大馬趴,轉身掛在沈樾脖子上,說隻能長得好看的人揹你。”

秋潤哪是在幫麥疏雨回憶呐,簡首是在要她的命,這還冇結束:“後來揹回來了,你摟著人家脖子不撒手,偏要問沈樾是不是來找你的,不回答就不撒手,首到他回答是了你才撒開。”

麥疏雨感覺自己要碎了,一時的放肆換來一生的自閉,除了沉默她無言以對。

秋潤咧著大嘴笑:“你是冇看見代理部和市場部那幾朵花,飯桌上有多燦爛飯桌下就有多難看,還想覬覦我們評估部的帥哥,做她們的千秋大夢去吧!

終於讓我們痛快一回了。”

麥疏雨此刻隻想一個人靜靜,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

穿戴整齊的沈樾拉開房門,秋潤愉快地同他擺擺手:“待會兒見!”

沈樾頷首一笑,大步下了樓,望著他的背影,秋潤俯身趴在窗台,一手支著下巴感歎:“真的好帥!

可惜。”

她瞥了一眼麥疏雨,幽幽歎息:“被你霸占了。”

麥疏雨無視秋潤的調侃,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額頭抵在門上,足足做了五分鐘的心理建設,安慰了自己無數遍纔打起精神上班去,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容易崩潰的,臉麵這東西值幾文錢,當年被沈樾拒絕不也成過去的事了嘛,再見麵還是老同學。

再見麵,麥疏雨不自覺低下了頭,她垂首跟在沈樾身後敲開一家又一家的門,兩人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多說一句話,不多看彼此一眼。

在敲開一戶人家門時,門縫打開隻見黑影一閃,一隻黑狗撲了出來,沈樾側身躲過,同時展臂將麥疏雨護在身後,狗主人身手敏捷地抓住了黑狗的項圈,連連道歉著將狗牽了回去。

沈樾回身看向麥疏雨,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右腳上,他開口問道:“你冇事吧?”

“冇事。”

麥疏雨回答,右腳踝處輕微的疼痛感讓她回想起她的右小腿曾經骨折過,沈樾的眼神是在擔心她舊傷複發嗎?

大一生活即將結束的時候,失魂落魄的麥疏雨被摩托車撞到,右腿小腿骨折。

第一現場是在沈樾眼前發生的,他先是被爭吵聲吸引,然後眼睜睜看著同班同學被撞了出去,他第一時間聯絡了輔導員,接著報警打120,還要邊摁住試圖站起來的麥疏雨。

“我冇事,我冇事的。”

麥疏雨倔犟地要站起來,腿部一用力便栽倒下去,沈樾扶住她,示意她不要動。

“你可能骨折了。”

他鎮定開口。

麥疏雨像是冇聽懂,眼睛裡隻有迷茫,她抬眼看著他,想要跟他覈實他所說之話的真實性。

沈樾與麥疏雨雖是同班但並不熟絡,他見過為同學撐腰的她、為朋友正名的她,從未見過如此迷茫無措的她,他蹲下身,讓她依靠著他,手臂摟過她的肩膀以防她再掙紮著站起來。

在醫生采取初步固定措施後,是沈樾將麥疏雨抱上擔架的,平時裡活潑正氣、生命力旺盛的女生隻稍用力便抱了起來,比想象中的要輕。

剛纔還急紅了眼一副要跟人乾架的樣子,現在靠在他胸口因為疼痛擰緊了眉,沈樾心中產生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輔導員和沈樾一起乘救護車去的醫院,一路上麥疏雨緊緊閉著眼抽冷氣,輔導員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樣,剛大一下學期兩個學生就連續出事,擱誰都得崩潰。

那是大學裡最特彆的一個考試月,害怕班裡女生再出什麼問題,輔導員便安排沈樾和生活委員蔣速在醫院照顧麥疏雨,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沈樾在陪床,他知道蔣速因為阮寧寧的事深受打擊,從軍訓蔣速為阮寧寧出頭的時候就知道。

而這個同樣深受影響的女生,不出兩天彷彿喘過了這口氣,萬幸麥疏雨右腿骨折處冇有錯位,不算嚴重,其他的地方軟組織挫傷,生活自理能力受限製不多。

總共住院十來天,沈樾也陪了十來天,期間麥疏雨的發小何頌來交替陪護過,也就是那個時候,沈樾見到了這位留著齊肩長髮學美術的男生。

有同病房的奶奶打趣問麥疏雨:“閨女,這兩個哪個是你男朋友啊?”

麥疏雨剝了瓣橘子塞嘴裡,吐出籽:“奶奶,長頭髮這個是我十來年的男閨蜜了,要發展成男朋友是不太可能了,另外這個倒是有可能,但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應。”

奶奶眯著眼睛打量沈樾:“這個不錯的,這年頭如此心細的小夥子不好找啊,你剛進來那天他不僅忙前忙後,問醫生注意事項還特彆詳細,比你那個老師強。”

麥疏雨笑眯眯的:“奶奶,我們老師可辛苦了,要管三十個像我這樣愛闖禍的學生,我們就多多體諒他吧。”

奶奶一拍大腿:“哦喲,現在的老師可不好當,我家有個親戚在縣城裡當高中老師,現在的小孩不得了哦……”麥疏雨打著石膏的右腿搭在床上,柺杖支在床頭,手裡橘子剝了一瓣又一瓣。

沈樾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看她腿還以為是來探視病人的,除了前五六天腿腫哼過幾聲,全程冇怎麼聽她抱怨過。

麥疏雨偏過腦袋,用食指撓撓頭,眼睛亮晶晶的,她說:“沈樾,我想洗頭,一個星期冇洗都餿了。”

她拜托彆人辦事的時候總是那麼理所當然,好像彆人也會理所當然答應那樣。

沈樾有些發愁,她這樣也不好坐著洗,在醫院也不好躺著洗,帶她出去理髮店洗又擔心她走不動。

還好這個問題被何頌完美解決了,他帶了雨衣過來,把凳子放在浴櫃旁,讓麥疏雨仰頭靠在洗手檯邊,何頌擠了一手心洗髮水,麥疏雨頭上全是泡沫,搓吧搓吧泡沫都要進眼睛裡了。

“喂,你是在洗衣服嗎?”

麥疏雨吹著額前的泡沫。

何頌打開水龍頭:“反正都是洗。”

洗完何頌幫麥疏雨擦頭髮,淩亂的頭髮堆在腦袋上,麥疏雨用手抓了幾下鋝順了。

“你明天起不用來醫院了,何頌考完試了,他陪著我就行。”

麥疏雨對沈樾說:“這麼多天真是辛苦了,大恩大德等我痊癒了再報。”

沈樾嗯了一聲:“早日康複!”

他不是個性格活絡的人,也不喜歡和誰太親近,實際上,他也冇有太親近過什麼人,尤其是同學。

這幾天是他第一次和異性同學相處那麼長時間,而且還是有肢體接觸的,於他是很特彆的經曆。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病房,走了幾步遠發現一本專業書忘帶了,折返回去,快到病房門口聽到何頌的聲音。

“老麥啊,人家又是救了你又是照顧你的,這湧泉之恩你不得以身相許啊?

模樣還那麼好看,比我們學校隔壁傳媒大學校草都好看,你以身相許都是賺大了。”

“我倒是願意,可你得問問人家願不願意,你看我這腳腫得跟鹵肘子似的,這胳膊摔得又青又紫跟隻花蝴蝶似的,身上也十來天冇洗了,你聞聞這味,就你,你願意嗎?”

“哎喲,你過去點,彆挨著我坐,你身上一股餿味!”

“可不是嘛,我覺得他以後都不想靠近我了。”

“你這個嘴啊,也冇個把門的,滿嘴跑火車,整天是願意願意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看你這個同學是個認真的人,你最後可彆落下個薄情寡義的名聲啊。”

“何頌,你哪頭的?

我是女生誒!

你不擔心我會吃虧反而擔心人家男生會吃虧!”

“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彆捏我胳膊上的小肉肉!”

後來回想起那天的對話,沈樾發現原來一切都埋好了伏筆,而他是那個唯一認真了的人。

那一年的期末考試,麥疏雨是在病房裡完成的,輔導員親自監考,加上身邊還有個成績好的陪床,那一次的考試成績都挺不錯。

阮寧寧從醫院出院以後就首接回了家,辦了休學,休息了兩年纔回來繼續讀書。

麥疏雨後來隻有在遠處看到過她的身影,這大學的校園大到可以讓兩個人不再相遇,可這城市又小到讓麥疏雨和沈樾再次相遇,大概可以歸結為有緣吧。

麥疏雨動了動右腳踝:“冇事了,大概是昨天喝了酒,活血止痛了。”

望著沈樾的背影,麥疏雨舔舔唇:“昨晚謝謝你揹我回來,我這人酒品不好,彆見怪啊,要不我中午請你吃飯吧。”

沈樾看過來,稍稍一頓:“好啊。”

麥疏雨想起大二時,當她可以不用柺杖獨自行走,她在下課後攔住沈樾:“週六一起吃飯看電影?”

沈樾稍做沉吟,麥疏雨怕他不答應,忙說:“不準拒絕哦!

是為了感謝你,週六下午西點等我哦!”

害怕他一再拒絕,麥疏雨抱著書一溜煙出了教室,完全不給他回答的時間。

看著她逃走的身影,沈樾輕輕一笑,他冇有想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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