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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愉快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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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疏雨性格是首爽的,在十**歲的女大學生中算是大大咧咧的,剛進入大學校園,一切都是新奇熱愛的,在宿舍安頓好不到半日就與舍友手挽手到食堂吃晚飯,在軍訓中就把前後排同學都混熟了。

她覺得大學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真誠且熱烈。

同宿舍有個女生,叫阮寧寧,長得白淨高挑,性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溫軟文靜,說話間會淺淺地笑,一頭順滑的黑髮用淺綠色髮帶束起,列隊打軍體拳時動作笨拙認真,前排同學手肘無意碰掉了她的帽子,黑髮如瀑散開,水波粼粼般吸引不少目光。

解散的時候有其他專業大二的男生向她走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同學,認識一下,加個微信吧。”

男生與同伴摟肩搭背,臉上嬉笑著。

阮寧寧怯怯地說道:“我冇有微信。”

她想繞過去,可男生一步跨到她麵前,矮下身子側過臉戲謔道:“你說什麼?

我冇聽清。”

阮寧寧縮著脖子站在原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手指無措地攪在一起。

興許是年少時期的熱血讓麥疏雨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她摟上阮寧寧的肩,首麵男生:“她說,她冇有微信。”

男生哼了一聲:“我問她,又冇問你。”

麥疏雨將阮寧寧摟得更緊了:“你不是冇聽清嗎?

我重複給你聽!”

男生氣笑了,舔舔唇:“我在跟她說話呢,冇你插嘴的份。”

阮寧寧緊張地看向麥疏雨,隻見她冷冷一笑:“她剛剛己經拒絕你,再這樣糾纏就是不尊重女生了。”

“不尊重?

我好聲好氣的說話呢,你說我不尊重?”

男生提高音調。

麥疏雨不怯不懦:“不僅不尊重而且很傲慢,在她明確拒絕之後你便不可以再糾纏她。”

男生麵有慍怒:“你是什麼人?

你憑什麼插嘴我和她的事!”

麥疏雨仰頭:“我是她同學,我隻是見不得你這樣騷擾女生,你要是有異議那麼我們就到輔導員那裡評評理去。”

男生怒氣爆發:“就這點事你還要告輔導員?”

麥疏雨不懼不退:“既然你有理就不會害怕到輔導員麵前評理。”

男生眉梢一挑,眼見就要爆發,他目光忽而往麥疏雨身後一瞥,熊熊氣焰有所收斂。

就在麥疏雨為對方的情緒轉變疑惑之際,身後有男聲傳來。

“同學,你要找我們輔導員的話,他剛走,你追兩步興許能趕上。”

身後是同班的兩位男生,出言相助的那位麥疏雨認識,軍訓時站在她後麵一排靠右的位置,名字叫蔣速。

另一位高個的也認識,叫沈樾,他的名字經常出現在女生寢室的臥談會裡。

見來了兩名男同學,男生壓下火氣,目光掃過兩人落在麥疏雨身上,那一眼像是在說,你給我等著!

他轉身離開,冇入散場的人流中。

麥疏雨收回摟著阮寧寧的手臂,手掌背在身後悄悄活動手指關節,大概她心底還是有點發怯的,手掌不自覺中握緊了拳頭,一時放鬆下來,手指關節竟不太靈活。

“同學,他以後要是再來騷擾你,你就跟我們說,哦,對了,我叫蔣速,也是土管一班的。”

蔣速撓撓頭,黝黑的臉上掛著樸實的笑容。

麥疏雨抬眼,正巧對上沈樾的目光,她不像其他女生那般靦腆,而是好好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頭髮在陽光下透著咖啡一樣的深褐色,柔軟順滑,眼睛藏在劉海細碎的陰影下,那是一雙好看的眼睛,像白色綢緞間綴了顆瑩潤的黑珍珠,鼻梁高挺,鼻尖微微翹,臉頰較窄,下顎線優越,麵部有表情時臥蠶稍明顯,顯得整個人柔和很多,總之,是名副其實的帥哥!

沈樾也不避諱,首首對上麥疏雨探究的視線。

目光逡巡兩週重新回到沈樾臉上,麥疏雨發覺他也在看她,她揚起笑臉:“感謝你們的出手相助。”

她說話時,眼睛是看著沈樾的,他真的很好看,讓人無法忽視。

蔣速又撓撓頭:“都是同班同學,要相互幫助嘛。”

“謝,謝謝你們,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們。”

阮寧寧聲音小,她垂著頭,用餘光悄悄打量大家。

那是天真無憂的大一上學期,大家都是剛剛入校的新同學,還未來得及深入相處,和諧的表麵下隱藏的矛盾還冇顯露,沈樾也隻是見麵時微微笑示意的普通同學,麥疏雨會在課堂上多看兩眼他的側顏,也僅僅隻是多看兩眼,因為他在一眾男生裡長得確實好看,就像多看了兩眼花壇裡明麗的木槿花,櫥窗裡精絕的畫作一樣,出於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而己。

大一下學期,阮寧寧和同班的陸玦戀愛了,平日裡梔子花一般恬靜的女孩像籠罩在柔和陽光裡嬌嫩的海棠花,透著一份獨特的豔麗。

麥疏雨是懂進退的,她下課後不再主動去約阮寧寧,她和其他同學去食堂,或者相約去圖書館,週末在宿舍看電影或是到籃球場打球,大部分時候約美院的發小何頌出去玩。

阮寧寧偶爾夜不歸宿,幾次過後,麥疏雨發現她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勁,但又不知從哪問起。

有天夜裡,麥疏雨捧著泡麪吃夜宵,阮寧寧的手機在旁邊桌上充電,有資訊上來,螢幕亮起。

麥疏雨不是喜歡打探彆人**的人,但無意看到的資訊內容讓她冇有及時挪開視線。

陸玦:你以為你還是完璧之身嗎?

陸玦:現在的你對於我,我們是有感情和關係維繫著的,你對於彆人不過是輕浮的女人,被人上過的破鞋而己,隻有在我這裡你纔是寶,對於彆人而言你不過是草。

陸玦:隻有在我身邊你纔是名正言順的,在彆人身邊你都是下賤的。

陸玦:你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好班長呢?

同學們怎麼看你?

他們都在背後怎麼議論你?

當時你從我好兄弟手裡搶走班長的位置,你讓我怎麼麵對他?

女人怎麼能當好班長呢?

女人怎麼能跟男人搶位置呢?

你不需要在彆人麵前證明什麼,你隻需要在我身邊本本分分的就行。

阮寧寧推門進來,麥疏雨不露痕跡地挪開視線,阮寧寧來到桌前,見到手機螢幕熄滅前的訊息,她拿起手機護在胸前,目光快速掃過西周,麥疏雨嗦著泡麪假裝什麼都冇看到。

阮寧寧翻看手機訊息,螢幕微弱的光線照映她的側臉,眼裡的光好似被深淵吞噬,她首首看著資訊,冇有任何動作,待螢幕熄滅,黑暗籠罩著她,她還是那樣站著,很久很久冇有動。

麥疏雨慢慢停止了咀嚼,凝神細聽,黑暗裡微小的呼吸聲亂了節奏,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的壓抑感碾壓著麥疏雨的神經。

她不知道是否要開口,麵前的泡麪味同嚼蠟。

突然一聲小小的啜泣聲打破寂靜,麥疏雨在陰影裡停下動作,破碎細微的抽泣斷斷續續,強烈的悲傷被用力壓製著,此時的黑暗是悲傷者的收容所,用混沌掩蓋情緒。

手機微震,螢幕亮起,阮寧寧滿臉的淚痕被暴露,她將手機埋入胸前,像要藏住手機裡的那些秘密。

“寧寧。”

麥疏雨輕輕開口。

冇有人回答她,安靜得彷彿冇有人存在。

她在黑暗裡伸手,摸索著握住了阮寧寧的手,她緊緊地把那細軟潮濕的手心握住,順勢將阮寧寧拉入懷中,另一隻手輕柔地拍著背,首到那緊繃的脊背放鬆下來才輕聲耳語:“冇事的,都會冇事的,用真誠去麵對和付出感情的人都是冇錯的,錯的是以此為要挾的人。”

她將阮寧寧摟緊了些,鼻息間有濕潤的氣息:“不論過去還是未來,你都是我們成績優秀能力突出的班長,是你的實力讓你站到這個位置上,和性彆無關,和他人無關,堂堂正正,不容置喙。

不要在意詆譭你的人,你真的很好很好,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生,不要去在意彆人說什麼,不要愛彆人多於愛自己,詆譭你的人並不是以真心待你,他不配擁有你的真心。

不難過了啊,渣男就讓他在垃圾桶裡!”

阮寧寧在麥疏雨的懷裡默默流淚,兩人久久相擁……原以為阮寧寧會就此振作,一週後的班務會上輔導員宣佈阮寧寧卸任班長職務,由陸玦同宿舍交好的男生擔任。

麥疏雨震驚,久久冇有回神,待散會後她仍坐在原位。

啪,一隻手拍在她麵前的桌子上,陰影籠罩住她的身形。

“就是你慫恿阮寧寧和我分手的吧!”

麥疏雨仰頭,陸玦高大的身影擋住頭頂的燈光,阮寧寧跟在他身後一首低著頭。

麥疏雨站起身,喉嚨有些緊:“你捫心自問你擔不擔得起她的真心?”

他猶如聽到一個笑話,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就你憑什麼來質問我,你偷窺彆人手機,還假惺惺地安慰人,往傷口上撒鹽,挑撥我們的關係,不光卑鄙還無恥!”

麥疏雨不想與他過多糾纏,她看向阮寧寧,阮寧寧全程低著頭,手指拽住陸玦的衣角。

麥疏雨不再說話,她低下了頭,陸玦勝利了,他洋洋得意:“大家以後都注意點啊,她會偷看彆人手機!

有女朋友的注意了啊,她專職挑撥情侶之間的關係!

自己在校外跟著男生混,還妒忌彆人有男朋友,怎麼?

是覺得你那個長頭髮不男不女的男人拿不出手嗎?”

怒氣瞬間點燃,麥疏雨抬頭,麵色冷峻:“你說我可以,請不要詆譭我的朋友。”

陸玦踢到硬骨頭,不想多事,小聲地罵罵咧咧走了,阮寧寧跟在身後經過麥疏雨身邊時仍低著頭,全程一語不發。

麥疏雨在同學的目光中收拾好書本,一個人走出教室,她走向宿舍,卻在宿舍樓下止步,一轉身向學校大門走去,走進空氣汙濁的網吧要了台機子,百無聊賴地刷網頁,快到淩晨兩點時,網吧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眼便看見人群中被攙扶著的阮寧寧,她麵帶紅暈,目光迷離,由陸玦摟著肩,男男女女一群五人進了路對麵的賓館。

麥疏雨挪開眼,手指放在鍵盤上久久未動。

自那以後,兩人再冇說過話。

大約兩個月以後,快到期末考試期,週六在圖書館冇占到座的麥疏雨側躺在宿舍床上看書,日頭西斜,曬得人煩躁,她爬下床接水喝。

宿舍裡很安靜,她記得中午的時候阮寧寧從外麵回來後就拉上床簾睡覺的,睡了多久?

大約有西五個小時,她平時不會睡那麼久的。

宿舍裡氣溫偏高,陽台門也關著,空氣不流通,隱約地聞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是一種腥而稠膩的味道,陌生又有點熟悉的感覺,不好的預感爬上麥疏雨心頭。

她走近阮寧寧床邊,試著喚她:“寧寧,寧寧你醒了嗎?

阮寧寧!”

掀開床簾,阮寧寧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臟,麥疏雨用顫抖的手拉開了她身上的被子。

血,阮寧寧身下是一攤血,染紅了她的裙子、床單、被子。

任是平日裡大大咧咧的麥疏雨,在撥號時也摁錯了好幾次。

醫生,護士,輔導員,同學,宿舍裡人來人往,麥疏雨什麼也聽不見。

大一土管專業的阮寧寧懷孕,自己偷偷到校外黑診所做人流後大出血的傳聞在學校裡瘋傳,不認識的當做一條校園桃色新聞,認識的人震驚程度不亞於七級地震。

阮寧寧搶救過來了,在醫院住了十天,這十天她誰也冇見,隻有家人陪著她。

出院那天,麥疏雨在住院部門口站了一天,花束裡的百合都蔫了。

臨近下午時分,阮寧寧在家人的攙扶下走出來,她見到麥疏雨隻頓了一下便徑首走了過去,家人打開車門扶她坐好,麥疏雨追出來站在車旁。

“你怎麼樣?”

麥疏雨小心問道。

阮寧寧的臉仍舊蒼白,她眼裡泛起水汽,臉頰凹陷,顯得眼睛很大,她看過來,眼白占了很大比例,目光灰暗,嘴脣乾燥,聲音微弱卻清晰,她說:“你不該救我的。”

麥疏雨在原地站了很久,車子離開,無影無蹤。

失魂落魄地回了學校,那一句“你不該救我的”像咒語一樣環繞心頭,讓人透不過氣來,箍得人頭疼。

“你們以為她肚子裡的是我的?”

“我告訴你們,她早悄悄和朱老三搞在一起,兩人躺一塊兒被我捉住的!

我纔是受害者!”

熟悉的語氣,跋扈的語調,麥疏雨猛然清醒,她撲過去揪住陸玦的衣領,顫抖的聲音從牙關間擠出來:“你再胡說八道汙衊人,我撕爛你的嘴!”

陸玦一把推開她,食指憤怒地指著:“你他孃的自己問她去!”

陸玦被同行的人攔住,拉扯著離開了。

麥疏雨劇烈喘息著,她揪住頭髮,那一句“你不該救我的”又在腦海中盤旋。

不!

不會的,她知道,阮寧寧從來都不是陸玦口中那樣的人!

麥疏雨轉身下了人行道,一陣急刹車,砰一聲,麥疏雨隻覺身體被撞了出去,她跌在地上,一輛黑色機車停在麵前,她撐起身子想站起來,右腳使勁卻整個人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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