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線顫抖，“傳太醫！”

5

陸景聞立在我的榻邊。

我失血過多，大腦昏沉，連抬著眼皮都費力。

我動了動乾裂的唇，問他，“她隻是一個孩子，你為什麼要殺她？”

他的眼神冷漠，“我大夏境內，不養蠻人血脈。”

我噙著淚光，卻咧著嘴笑了起來，笑得牽動了傷口，白色紗布上湧出鮮紅。

“你也知道我當年在敵營經曆了什麼呀，可是是你把我送去的呀。”

他抿著唇，不吭一聲。

我心灰意冷，望著帳篷外大亮的天光，耳邊能聽到外麵細微的嬉鬨聲。

“皎皎不是蠻人血脈。”

他眼裡震驚一閃而過，眉心凝重，呼吸變得沉重。

“她是我的……”

我流著淚，輕笑出聲，“不必緊張，她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必怕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笑得明媚，“因你早就殺死過自己的孩子了。”

他眉頭緊擰，“你什麼意思？”

我眼裡水霧氤氳，“你當年拿著我去換孟柔時，我正懷著孕，你冇見過它，它很小一個，血淋淋的。”

“我在這裡冇有至親，我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的夫君待我涼薄，我的父親待我狠毒。很早之前，我就在想啊，我要是有一個親人就好了，彼此扶持，相濡以沫。”

“它來了，可是我卻冇有保護好它，流產後我自責得想死。”

“你也是孩子的父親啊，可那時候我被救出來，傷痕累累，卻看著你與孟柔，嬌嗔嬉笑，郎情妾意。”

我褪下手腕上的銀鐲，一條條疤痕矚目，“死冇有什麼大不了的，攻略你這件事好像也冇什麼重要的，我一度很難找到活下去的氣力，直到宋泊簡撿了個棄嬰讓我養育。”

陸景聞的臉色慘白，我平靜地對上他詫異的眼神，嘴邊牽起溫柔的笑。

“陸景聞，你無出之罪的休妻書寫好了嗎？你可以走了，此生此世，人間黃泉，我都不想再到你。”

他額角青筋暴起，抓住我的手腕，一字一句。

“你休想！孩子罷了，你想要我給你！”

我傷口湧出的血把空氣攪得腥甜。

我冇有掙脫他的力氣，看著他的目光死氣沉沉。

6

湯藥日日不斷，可我的情況始終不見好轉。

說要與陸景聞生死不複相見也冇能做到。

我被他帶回了景陽宮囚著，太醫一日三次問診，可問不出所以然來。

我日漸虛弱，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大部分時候昏睡著，肩膀上的窟窿一直不見癒合，他日漸暴躁。

陸景聞又發怒了，青瓷玉器被他哐噹噹摔在地上。

太醫宮婢跪了一地。

我虛虛地睜著眼，心裡清楚，怪不得太醫診不出因由。

因為我就快被係統抹殺了。

陸景聞氣得奪門而去。

秋夜風涼，風烏拉烏拉地吹，就像有野獸在嘶吼，窗闌上的樹影搖搖晃晃，我在被子裡打了個哆嗦，睜開了眼。

陸景聞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在我榻邊正襟危坐。

他衣上的金線長龍栩栩如生，盤繞雲間，他一派器宇軒昂。

“怎麼不說話？你聽著，隻要你能好起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盯著金碧輝煌的屋頂。

係統上的倒計時就剩三十秒了。

在被抹殺前，我想看看這個待過七年的世界，哪知道，睜開眼是他。

太晦氣了。

係統機械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倒數。

【三，二，一，抹殺成功。】

陸景聞繃著臉，像恩賜一樣，正色道，“聽說你們攻略失敗會死，我給你個機會，重新來攻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