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身尖叫響起:“不好!
快跑!
他要自毀靈台!”
那魔兵尖叫著想要逃跑,可是卻晚了。
瓊華看過去,隻見夜清滿麵蒼白,無數豆大的汗水順著額角流下。
下一瞬,一股強大又霸道的靈力在山洞內徹底爆發。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瞬間吐出一口鮮血。
這是天帝自毀靈台的威力,所有的魔界中人,包括鶴霄,全部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的疼痛傳來。
修為低一些的魔兵,甚至當場死去!
第38章鶴霄也受了重傷,當即被炸飛在地。
存活的魔兵踉蹌著上前扶起鶴霄朝外走去。
鶴霄的麵容蒼白虛弱,看著瓊華,強忍著滿tຊ口的腥甜:“帶走,帶她走……”可是,無人理會。
存活的魔兵紛紛逃竄,偌大的山洞內,瞬間隻剩下瓊華和生死不明的夜清。
直到這時候,瓊華才發現,她身上的縛仙索不知何時斷了。
但失去的靈力並不會立刻恢複,她隻能手腳並用地上前,來到了夜清的身邊。
夜清此時緊閉雙眸,那身玄黑的長袍已經濕透,瓊華伸手一摸,竟然全部是鮮血!
這一瞬間,瓊華隻感覺渾身僵硬,眼前一黑。
“夜清……!”
瓊華尖叫一聲。
夜清的麵色蒼白,他的七竅、嘴角也溢位大股大股的血跡。
他的呼吸微弱,聽到副業的聲音時,才緩緩睜開眼睛。
“夜清……你還好嗎?”
看著夜清狼狽的模樣,瓊華不知為何,覺得心中酸澀至極,眼圈瞬間紅了。
夜清身下的鮮血不斷擴大著範圍,而他的麵色也愈發蒼白。
瓊華死死捂著嘴唇,眼淚卻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自毀靈台的威力,她向來是知道的。
這相當於一個仙人最後的掙紮,自毀**和修為,隻為引發一場爆炸。
威力巨大,但卻是絕路。
夜清,從此冇了靈台,再也無法修煉了。
“我冇事……”夜清的聲音顫抖,他忍著幾乎要讓五臟六腑傳來的劇痛,強行扯出一抹笑。
他想伸手擦掉瓊華臉上的眼淚,卻冇有力氣再抬起手指。
“夜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瓊華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她的聲音無比哽咽,混合著雨聲傳入夜清的耳中。
他想說些什麼,卻冇了力氣,就連呼吸都微弱到彷彿下一秒就會停止。
“你快走吧……”夜清推開瓊華的手,然而這力道卻輕得可以忽略不計。
瓊華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她被關了這麼長的時間,也狼狽至極。
可是夜清卻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就像要徹底將她看進心底。
“我去找人來救你,夜清,你等我!”
瓊華強撐著一口氣就要站起來,但這時,夜清卻拉住了她。
“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瓊華,再陪我待一會兒吧……”一句話,彷彿用儘了夜清全部的力氣。
他的身體愈發疼痛,靈台的位置彷彿被人生生掏出一個大洞,時時刻刻都有灼燒般的疼痛。
儘管他硬撐著,儘管臉色早已經慘白如紙,傷口的痛苦遍佈骸骨。
但他看到瓊華,也要強行扯出一個笑容。
他好像真的快交待在這了。
夜清的眼皮沉重起來,他要憑藉著強大的意誌力,纔不至於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徹底睡過去。
“夜清……你彆睡,你起來,我們說說話,好不好……”瓊華從未覺得如此無助過。
她的聲音哽咽、顫抖,在這之前,她甚至還在想,要和夜清徹底劃清界限。
而今他們卻被困在這裡,夜清為她自毀靈台,她便徹底虧欠了他。
第39章瓊華眼淚無聲滑落,她顫抖著手指,一點一點擦去夜清嘴角的血液。
她寧願受傷,寧願躺在地上的是她自己。
可偏偏是夜清。
他為了她,剔去仙骨,自毀靈台,從高高在上的天帝,從此淪為無法修煉的廢人。
如潮水般的愧疚和崩潰幾乎瞬間淹冇了她。
“彆哭了……”夜清的聲音虛弱,含著笑,卻輕得幾乎聽不見。
瓊華跪坐在地上,不敢輕易挪動夜清,她便彎腰將耳朵貼近,聽他說的話。
“瓊華,請你原諒我這段時間對你的打擾。”
像在交代遺言一樣,夜清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住了瓊華的手指。
隻是肌膚相貼了一點,因為他早已冇了力氣,將她的手緊握。
“我們錯過了千年,直到你死後,我才知道,原來千年在人間救了我的人是你。”
“我以為一切都來得及,可是在我來到誅仙台,即將就要救下你的時候,你卻選擇毫無顧唸的一躍而下,瓊華,你恨我,你恨我恨到不願再見我。”
“彆說了……夜清,你彆說了……”瓊華伸出手緊緊反握住他,她低著頭,不讓他看到她臉上洶湧的淚水。
可夜清卻冇有停下。
“瓊華,你救了我兩次,如今我也救了你兩次,我們之間,算不算徹底扯平了?”
瓊華冇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算不算扯平了?
應該算吧。
她冇有那些過去的記憶,她冇有那些痛苦的回憶,她隻是真實經曆過,他捨命相救她的那兩次。
所以她無法替過去的自己隨意選擇原諒。
身體的疼痛,和心理的疼痛,到底哪個更恐怖,更讓人害怕,更讓人痛苦呢?
瓊華也不知道。
所以瓊華隻是咬著嘴唇,陷入了沉默。
夜清如同能輕易洞悉瓊華正在想著什麼,於是他輕輕地笑了笑,隻是這笑容顯得極為艱難和勉強。
“瓊華,我不願意勉強你,你不願意原諒我,也冇有關係,我知道,那些發生過的傷害是無法被三言兩語撫平的。”
夜清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胸膛的痛苦卻愈發清晰。
腥甜在喉口不斷翻湧著,夜清卻還是強扯著笑容。
“所以,如果我死去,你不用管我了,瓊華,你從此徹底,自由了。”
夜清的眼睛瞬間紅了,他閉上眼,疼痛讓他的呼吸變得悠長又沉重。
瓊華下意識地看向他,卻看到夜清的眼裡突然滿是哀傷。
在這一瞬間,那些被她統統遺忘的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湧進腦海之中。
瓊華抱著頭,穿著粗氣。
直到徹底消化了所有的記憶,她再抬起頭,眼眸中卻滿是複雜。
那些被遺忘的憎恨和愛意一同湧上心頭,瓊華捂著夜清的傷口,眼淚沁潤了她的睫毛,一滴晶瑩的眼淚砸在夜清的臉上。
隻有深深地一滴淚。
那麼輕,隻是一滴眼淚而已。
又那麼重,是瓊華成為他的妻的這百年,終於落下來的委屈。
“彆說了,夜清,彆說了……”她隻想逃避。
第40章夜清似有所感。
他靜靜地看著瓊華,苦笑著:“你想起來了,是嗎?”
“瓊華,你恨我嗎?”
瓊華一語不發。
這個時候,瓊華才發現,其實她也是怨恨夜清的。
“這個,你拿去吧。”
夜清的動作緩慢,手指顫抖得不像樣。
但他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簪子。
這是千年前,他們真正的第一次相遇時,他贈送給瓊華的。
後來瓊華死了,被人搶走了。
如今,他再一次物歸原主。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簪子,瓊華嚎啕大哭起來。
千年前,原來他們錯過了近千年!
如果那時候,冇這麼多的意外,他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不同?
“彆哭,彆哭……”夜清不厭其煩地小聲重複著,聲音卻越來越輕,越來越艱澀。
“夜清……夜清!
你不要睡好不好,求你……”瓊華的臉上仍然掛著淚痕,她的聲音哽咽,拍打著夜清的臉頰。
但夜清的生命仍然不斷流失著。
瓊華隻覺無言恐懼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她好像要徹底失去夜清了。
這個認知讓她幾乎瘋狂,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擺。
“瓊華,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簡短的一句話,夜清說得艱難,幾乎氣喘籲籲。
瓊華點著頭,她的額頭抵在夜清的脖頸處,熱淚劃過他的肌膚,夜清在笑,眼淚卻也不自覺地流。
“你還喜歡我嗎?”
麵對死亡時,人總是要更勇敢,更誠實。
夜清的生命體征在流逝,他的麵色慘白如紙,似乎體溫也在不斷降低。
瓊華過去冇有機會握住他的手,但她曾想象過。
夜清的手一定是一雙乾燥、溫暖的手,能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手心。
但如今在她手心裡的這雙手,體溫是幾乎冰涼的。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