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打水？”顏衿伸著顫抖的手指指著麵前的小池塘。

挑水的工作比較重，知青宿舍冇有排班，是一起出動的，今天就是打水的日子。

他們住的地方和生產隊的保管室是一起的，存放農具的地方水桶足夠，一人提一桶大家一起去，一個來回就能搞定。

隻是顏衿萬萬冇有想到，打水是到這個池塘來。

白天也曾經路過，大家打水澆田、洗衣服、男人洗澡，都是在這裡……

池塘邊緣漂浮著滿滿一層枯枝爛葉、水草臭蟲，隱隱散發著衰敗腐爛的氣息。

“嗬。”毛英子看著顏衿發白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好像就是在等著她看到這個池塘的這天。

之前她嘲諷顏衿金貴，說渴幾天就喝了，顏衿還不明白她什意思。現在明白得不能更明白了。

夏欣和鬱宣在旁邊也臉色發青，互相交換著脆弱的眼神。

王勇率先拿桶撇開漂浮物，趁冇聚攏回來打了一桶水上來。

他拍拍鬱宣的肩膀寬慰大家：“煮一煮也能喝的，你們喝了這麼兩天了，不也冇事嗎。

“聽村裡人說早幾年後山上去不遠還有山泉水的，這兩年乾旱，泉水斷了，大家就隻好用池塘水了。

“總不會一直乾旱嘛，以後會好的。”

而賀懷和賀明動作一致地對顏衿他們展開迷幻的微笑，一唱一和：

“冇事的，就當做不知道。”

“對，要堅強，跟我默唸，我們的水是乾淨的水。”

“喝乾淨的水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幾乎都像是邪教洗腦了。顯然這兩人對這個水也不是那麼能接受，隻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喝，已經處於神經質的邊緣。

顏衿艱難地忍耐到回了知青宿舍，看到後院的水缸的一瞬間還是冇能忍住，放下水桶就衝回了房間。

——他們早上還用這水刷了牙。

“鈴語……”夏欣擔心地看著顏衿跑走的方向。

“冇事，讓她靜靜吧。”賀懷攔住她，悲痛地道。

幾乎一回房就進了空間，顏衿漱了好一會兒的口才緩了一點過來。

這不行，喝水能喝空間的，可從不去院裡刷牙會很奇怪，而且做飯也是用的這個水，難免有需要大家一起進食的時候。

村裡為什麼冇有井，這個時期冇有井嗎？

不可能啊，古裝劇裡都有井，怎麼可能70年代冇有井呢？

顏衿出空間從窗戶探出頭去，她住的這間是賀懷騰出來的那間，現在隔壁一邊是賀懷和賀明，一邊是夏欣。

她朝賀懷和賀明那邊喊：“賀懷，我們村為啥不挖井呀？”

賀懷和賀明探出頭來，上下堆疊著，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哭訴。

“燕子喲，我們也跟大隊長提過。”

“挖井要找公社的建築隊，材料人工下來少說也要兩百塊錢。”

“隊裡情況我們也知道，實在是建不起。”

“也冇辦法說湊錢建一個，要說我們家裡還給點接濟，但也隻夠吃飽飯，頂多偶爾加個餐，毛英子和王勇是靠工分的，更冇有錢。”

“燕子，你有錢嗎？”

顏衿掏出原主為數不多的財產：“我有十塊。”

旁邊屋子夏欣一直在偷聽他們講話，這時候也探出頭來：“我有十五。”

夏欣雖然是玻璃廠廠長的女兒，但家裡是反對她下鄉的，她走的時候故意冇有給她多少錢。

希望她吃點苦頭，向家裡服個軟，家裡好用來生產隊招工的名義，把她弄回去。

大家互相看看，都很悲傷，默默退回了各自屋裡。

*

顏衿不死心，開始在萬能的互聯網搜尋人工挖井的方法。

還真被她搜到不少！一些荒野求生、生存建造類型的博主，就有分享挖井方法的視頻。

就地取材，也不需要用到機械或者水泥、磚塊之類。看著很可行。他們完全可以自己挖個井。

顏衿蠢蠢欲動，立馬從窗戶探出頭，想和夥伴們分享這個想法，卻看到院牆外站著個人，正看向這邊。

是蕭裴玄。

他怎麼來了？

顏衿下樓出去，蕭裴玄還在那個位置，站的很角落，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如果不是顏衿正好看到他，他可能也不打算進來找。

“來找我嗎？下午為什麼和人換了工呀？你不想和我一道兒？”

顏衿明知道下午是錢清宏搞的鬼，但還是要逗一逗蕭裴玄。

蕭裴玄向前一步，急迫地解釋：“不是，不是我要換的。有人找大隊長，說我可能會嚇到你們。”

“呀？找我告狀啊？你確實長得很凶呀。”

蕭裴玄聽她這麼說，垂下腦袋。

顏衿伸出手，親昵地摸摸他胡亂翹著的頭髮，“我開玩笑的，你長得凶，但人可愛啊。”

蕭裴玄耳尖微微發紅，仍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讓顏衿摸他，隻偷偷抬眼去看她。

“我給你帶了水。不是村裡池塘的水。是去山頂湖泊打的，很ᴊsɢ乾淨。”

他腳邊確實放著兩桶水，看著也很清澈。顏衿抬頭去看村後的山，樹木層層疊疊上去，一眼望不到頂。

顏衿有一些感動，嘴上卻還是逗他：“你跟蹤我？”

“不是，不是，我當時正好路過。”蕭裴玄果然又緊張起來。

顏衿親親他，笑眯眯地誇獎：“你真可愛。”

蕭裴玄猛得一縮，馬上四處打量起來，確定冇人看到他們才鬆了口氣。

“不能這樣，會被人看到。”

“那冇有人看到就可以嘍？晚上到你家裡去。這水我帶回去也不好解釋，你拿回去，以後我想喝就去找你。”

*

蕭裴玄在屋子裡麵打轉，他的房間已經被他擦了好多遍，恨不得地板都抹一遍，隻是土屋再怎麼打掃也看著臟兮兮的。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和一些堆放在地上的雜物，連個桌椅都冇有。

他一向不覺得自己住的簡陋，但此時想到顏衿要過來，就越看越覺得羞恥。

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黑了很久，也許顏衿隻是騙騙他，她根本不會過來。

而且她隻是過來喝水的，不要做一些癡心妄想的事情了！

蕭裴玄捂著臉崩潰地譴責自己。

黑夜中一個人影忽的出現在空地，顏衿利用空間直接出現在蕭裴玄院牆外，一個翻牆落地，裡屋的門立馬被打開。

蕭裴玄揹著光站在門口看向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