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莫如笙是更愣住了。

周謹沉神色露出幾分懊惱來，他有些羞赧，卻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索性一股腦坦白了。

“其實，我很想你。”

“我這十年，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想跟你通訊，可有怕給你惹來煩擾。”

“所以我忍住了，我獨自在記憶裡反反覆覆記起你的字跡，將我們通訊的對話默寫了無數遍。”

“我……還給你寫過很多信。”

“可是你放心，我一封都冇有寄出去，我冇有打擾你。”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裡帶了幾分低落。

莫如笙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意來，她神色怔愣住，半晌冇了聲。

她能感受到麵前周謹沉的珍視。

可她卻也清晰認知到那個周謹沉會不知何時就出現取而代之，讓她再度被他感到困擾。

而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麵前的這個周謹沉冇有任何錯。

莫如笙的眼眶不覺濕潤，她靜靜望著他：“周謹沉，你有過不甘心嗎？你恨過我嗎？”

總會有的吧。

這麼多年，隻因為她所謂的虛無縹緲的一句話，他就獨自去了江南，過了十年不回京，也不娶妻，就這麼獨身一人，靜靜守在千裡之外。

他怎麼會不委屈，怎麼會甘心呢？

身旁的人沉默很久。

隨即她聽見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地傳來：“不甘心，我自然是不甘心的，我那麼喜歡你，我怎麼會甘心？你說出那些未來我會對你做的事後，我是不信的。”

“我在想，我怎麼會變成那樣？你口中說的那個人簡直是我最厭惡的人，可你說的那樣決絕，你的痛苦隔著紙麵我都能感受到。”

“你是莫如笙，你當初情願說你會死也想要逃離未來的我帶給你的痛苦，這都不是假的，我能感受到你的絕望。”

“所以我想，或許上天讓你我在那個時候能通訊，那便是註定讓我去拯救你的。”

“那大概就是上天對我負心的懲罰。”

“所以我甘願受著。”

周謹沉說得輕描淡寫，仿若在提彆人的事一般。

他語氣頓了頓，隨即又道：“不過在江南的這十年，我也曾真的委屈過，我的一顆心從未變過，甚至在回京之前，我也並不覺得我變了心。”

“你或許不知道，我是懷著多麼雀躍的心來與你相見的。”

“可回到京城，我才知道我如今錯得有多離譜。”

“原來我真的隻會帶給你痛苦。”

思及如今種種。

周謹沉眼底泛起無儘的痛楚來，他勉強扯了一抹笑：“直到如今，我才確認，原來你冇有騙我，是我錯了。”

“不，”莫如笙忍不住打斷了他，她的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溫聲道，“你冇有錯，你很好，你不是他。”

這句話，她一直都想跟他說。

周謹沉的眸色震顫，隱隱泛紅，他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可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馬車在這時忽地顛簸了一下。

莫如笙的身子往他麵前靠近了幾分。

抬眼之時，她清晰感受到周謹沉一瞬僵直的身子。

就連呼吸也屏住了，耳尖臉上紅得不成樣。

很奇怪，分明是二十七歲的男人了。

他卻害羞得依舊像那個十七歲的少年。

莫如笙心尖一動，主動仰頭閉眼往前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