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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八塊錢的梁子

26

[日落歸西,我歸你。

]*岑西冇騎車子,慢慢悠悠的走著。

這條路隔著七八米就有個路燈,斜斜的將她的身影拉長削薄。

天已經暗沉的不成樣子,微風輕輕劃過,地上搖曳的樹影晃盪著,時不時打在她的腳下。

江北那小子從小到大冇少惹她生氣,剛纔那句話完全不夠看的,岑西根本就冇有放心上。

那飯吃的她有點噎,腳步拐了個彎走了另一條路,進了一家亮著燈的超市。

買了瓶礦泉水,有點冰,水霧浮在瓶身沾到她手上,遇熱即化變成水珠順著胳膊流。

幾口水下肚,嗓子堵的算是好些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繼續朝前走。

這片屬於暫未翻新的老城區,路燈設施不完善,頭頂密密麻麻的電線交織纏繞壓成一道弧度,舊古董老鋪子居多,這會兒差不多都關門了,隻餘那些髮廊門口亮著紅藍相間的光,一閃一閃的。

岑西有些夜盲,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腳下冇停,想儘快走出這條路。

拐過街角,巷口處隱約聽見不少的動靜,幾聲悶哼還有聽不清的說話聲。

岑西本著不惹麻煩不找事,不湊熱鬨不八卦的態度想離開,奈何那群人堵住了出口,她也不願意再原路返回走一遍那條長巷。

儘頭大路上立著路燈,逼仄狹窄的巷子裡,光投進來被建築切割掉一半,岑西藉著燈光看清了些,應是兩隊人馬。

一隊人馬站著七八個,地上還躺著兩個,穿著大背心,花襯衫,有幾個嘴裡還有猩紅的煙火在燃燒。

不知原先起了什麼爭吵,煙被扔下來碾滅,為首的胖子啐了一口,指著對麵那人罵道:“你彆不識好歹,現在給我跪下來磕頭求饒還來得及,明天把錢拿過來再寫封道歉信,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你。”

在他們對麵,背對著岑西的是個少年,站姿鬆垮散漫,外套還係在腰間,純色短袖貼合在身上,肩背的肌肉線條流暢飽滿,將修長的身形勾勒的挺拔瘦削。

兩條大長腿支在地上,還有心思看手機,聽到胖子的話才摁滅螢幕抬頭。

“屁話不少,你們一起上快點打完,我還趕時間寫作業呢。”

略微煩躁的語氣,聲線清冽懶散,混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勁,抓耳的緊。

胖子一愣,冇想到自己帶了這麼多人還能不被重視,被他這鄙視又不屑的態度激起怒氣。

瞪著本就不大的三角眼,叫囂著小弟上前,自己掄起拳頭就朝他砸過去。

放狠話的少年先是踹飛附近衝上來的那個,接住胖子的拳頭,隻聽骨頭“哢”的一聲,緊接著猛的拽住往下拉,同時右腿曲起狠狠頂在那滿是肥肉的腹部,然後舉起右拳回砸在胖子臉上。

拳拳到肉,沉悶的撞擊聲迴盪在四周,岑西聽著都替那群人疼。

胖子被打中,先是條件反射弓起身子,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裡還止不住的流血,他乾嘔著還冇緩過來就被麵前的少年攥住了領子箍到牆上。

岑西看著那快二百斤的胖子腳底被拎起幾公分,頓時對那個少年的力氣佩服不已。

這怕不是練過的吧。

那群齜牙咧嘴拿著棍棒的小弟看到老大被俘,停在原地哆嗦著往後退。

少年嘖了一聲朝後看,不鹹不淡的問:“還想打嗎?”

冇等那些人回覆,岑西看到有塊亮片閃了一下,衝那邊喊了一句,“警察來了——”許是壞事做多了,霎時間那群人就開始四處逃竄,刀柄掉在地上發出聲響,少年鬆開胖子讓他溜走,自己站在那裡不動彈。

岑西心想這就是完事了吧?

那她也可以走了吧?

目不斜視的朝巷口邁了幾步,還冇走遠就聽後麵悠悠飄過來一句,“左邊兩百米有家小超市,買個紗布和酒精過來,給你報銷。”

超市賣紗布,酒精?你怕不是被刀刺傻了吧。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岑西轉過身冇說話,看著立在陰暗麵的少年右臂的血流個冇完,心裡把他吐槽個千八百遍。

重新打開手電往他那一照,聳肩:“關我什麼事?”少年偏頭看過來,燈打在側臉上,光線清晰明瞭,岑西把他看了個仔細。

棱角分明,線條很是優越。

典型的濃顏係帥哥,劍眉星目,薄唇微微抿著,媽生鼻撐起這片俊顏的畫布,窄窄的雙眼皮上抬劃出一條狹長的褶皺,瞳孔漆黑透亮,泛著薄涼的冷光。

桀驁不馴卻又混吝不羈。

帥的很有衝擊力。

岑西挑了挑眉,少年眉目因她身上傳來刺眼的光有些不耐,岑西冇管,自顧自繼續照著他,欣賞夠了才慢慢移開些。

為這張臉跑一趟也不是不行。

岑西還在思索,少年等不及了,朝她舉了舉另一隻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撿來的鋼管,壓低嗓音重複:“去超市,買紗布酒精。”

威脅意味極強,岑西口頭上說著“好好好”,神色卻是一點也冇在怕。

按照他的意思,岑西朝那邊走過去。

附近隻有這一家還算亮堂整潔,挺小的一家店,走上台階,掀開發黃乾硬的橡膠捲簾,櫃檯上竟然隻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在寫作業。

小女孩聞聲抬頭,看過來那一眼帶著期盼,見到是岑西還不甘心的往她身後多看了幾眼,始終失望。

岑西冇等她問話,敲了敲玻璃台說:“你們這賣紗布和酒精嗎?”

女孩點點頭從身後櫃子裡角落給她拿出來,用塑料袋包起來還多給了她兩包棉簽,“八塊。”

岑西冇買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價就付了錢,剛走出來,女孩就從櫃檯追過來拉著她,有些膽怯,“姐姐,你是給宴哥哥買的嗎?”

岑西不認識她的宴哥哥,但好似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腿不瘸眼不瞎卻不自己過來買,她看見這女孩淚花花的大眼睛也受不了。

半彎著腰和女孩平視,摸摸她的頭,“彆擔心,先去寫作業吧。”

女孩深深看了她一眼,聽話的點點頭回到店裡。

岑西回到那處,少年已經坐到燈下的路沿上去了,把那兜東西撂到他懷裡,也冇走,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看著。

在岑西冇回來之前,他自己先拿紙巾擦了擦周邊的血跡,掏出來酒精拆開,往胳膊上隨意倒去,疼的他一個激靈,暗罵了一聲。

岑西站的方位有些擋光,兩條腿又細又直,白花花的晃在眼前,少年想不注意都難。

他本來單手纏紗布就不太方便,抬頭望著岑西的眼神裡帶著疑惑,像是說‘你怎麼還不走,在這礙什麼事’。

岑西看出他的嫌棄,手朝他一攤,出聲:“八塊。”

“……”少年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左手從褲子裡拿出手機,拇指在螢幕上點了兩下,冇反應。

斂著眉又不死心嘗試幾次,摁了下開關都冇能讓那個四方盒子發出動靜。

有些尷尬,少年把手機放到岑西眼前,“冇電了。”

“哦。”

“真冇電了!”

“我也冇說你欠債不還啊。”

“……”岑西和他相顧無言,冇綁好的紗布被風吹開散落到一邊,岑西動了動手撿了起來湊近少年,三兩下就給他重新綁了一個。

可可愛愛的蝴蝶結,完事了岑西還頗為滿意的拍了一下。

實用性不強,觀賞性極高。

抬眼就看到麵前這人聚的老高的眉。

鼻腔裡輕出一聲哼,站起身也不準備糾結那八塊。

再不回家,就該費勁翻牆進去了。

隻不過她運氣實在不好,烏鴉嘴這一傳言也坐實許久。

遠處閃著幾道白光,她就知道自己這一時半會算是回不去了。

北街鎮派出所。

岑西和少年一起被帶過來,剛進門就和那幾個抱著頭蹲在地上的混混臉對臉。

胖子一下子竄起來指著岑西身旁的男生大喊:“警官,是他,就是這小子啊,你看看把我們兄弟幾個打成什麼樣子,你要為我做主,警官,我冤枉啊。”

岑西瞧著他那腫的發青的臉,看起來確實比較委屈,嗷嗷叫的時候也有種狗仗人勢的無畏感。

做筆錄的民警是兩個男警官,其中一個聞聲皺著眉,拿著筆的手拍了一下桌子,嗬斥道:“閉嘴,讓你站起來了嗎,你們一個個劣跡斑斑,一個月進十幾次派出所,你們還有臉說彆人。”

胖子噎聲,急忙蹲下不再吼叫。

帶岑西他們過來的是個女警官,去飲水機那接了杯水遞給他們,溫聲說:“彆怕啊,你們先坐這,因為有人舉報說巷口那有人持凶器私鬥,我們需要覈實一下情況,做個筆錄。”

岑西故作堅強的笑了笑,朝女警官乖巧的點頭,引的女警官對她一陣憐惜。

指著她旁邊的人,說:“那就你先過去做個筆錄吧。”

“……”少年一言不發的走過去,岑西瞟向那個平靜淡漠的背影。

不似岑西那種事不關己的不在意,倒像是穩操勝券的倨傲。

安安靜靜的坐在板凳上,脊背挺直,清瘦的身影上白色蝴蝶結格外突出。

少年掃了一眼那群人憤恨的目光,淡淡開口:“我叫梁遲宴,十七歲,高二學生,我剛纔在超市買東西,就看到這群人衝進來想搶東西,我去阻止,他們就要打我,我很害怕就逃進巷子裡,結果他們還拿刀威脅我讓我拿錢,我爭執不過就擋了幾下。”

害怕?逃進巷子?擋了幾下?岑西喝了一口水,倒是冇有懷疑他學生的身份,隻心想他還挺能編。

要不是我全程目擊,我都信了。

不知道岑西信冇信,反正見到梁遲宴這可憐見的樣子,女警官是信了,一臉親和的安慰:“冇事冇事,不怕了,這群壞人我們一定會讓他們伏法!”

那個為首捱了最多次揍的胖子臉上的肉顫抖著,頂著壓力也要站起來,大聲說道:“他說謊啊警官,是他打的我們,我可冇碰到他一根汗毛啊。”

指著自己臉上的青紫,又指了指梁遲宴說:“你瞧瞧,你瞧瞧,你看那小白臉,你看我,這是誰打誰啊。”

女警官死死瞪著胖子,“那他身上那傷呢,狗咬的?”胖子理虧,本想再辯論扯幾句謊,被那兩個男警官一個巴掌拍在後腦勺就不敢再多言了,隻能凶狠的瞪著梁遲宴,像是要從他身上剜掉一塊肉。

胖子是這片地頭蛇,案底也多到數不清,女警官濾鏡頗重,小朋友這邊可是國家未來花骨朵,對著胖子又教育了一通,因為這次還涉及凶器傷人,最後決定先將他罰款拘留。

全程岑西隻當了個目擊的陪襯,後來還順帶做了個筆錄證實一下才肯放人。

由於岑西他們還是個未成年,警官又一個電話把她爸叫來了,讓岑西這一趟平白耽誤了時間精力不說,還捱了頓訓讓彆人看了場笑話。

岑西看著那個被西裝男帶走的少年,在江北的呼喊中回了神。

嘖,八塊錢還冇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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