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唐沐酒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而屋內已經冇有了唐三的身影。
掀開薄被，身上原本火紅的禮服已經被人褪去了，隻留下輕透的裡衣。
昨夜除了唐三，想必也冇有人來過藏經閣了。那麼這衣服應該也是他幫她脫的。
思及此，唐沐酒臉上不由得暈起了兩抹緋色。
對於唐三，唐沐酒的感覺是複雜的。
不得不說，多年來的相處下來，唐沐酒對唐三的天賦十分讚歎，她佩服他，也願意傾儘所有教導他。而唐三這個人也確實很難讓唐沐酒不心生好感，溫和謙虛，雖然偶爾有些遲鈍，但他待唐沐酒的溫柔細心總是能讓她心生感動。
但在男女之情上……唐沐酒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對唐三動了心。但若是一定要與一個男人共度一生的話，唐沐酒願意選擇唐三。
下床換上了一件月白色長袍，唐沐酒餘光微瞥，就注意到桌上有什麼在陽光下瑩瑩生輝。
唐沐酒走近了才發現是一對羊脂玉所雕刻花狀的耳墜，雖然看得出雕刻之人手藝一般，但仍然儘量把棱角磨得光滑圓潤。
耳墜下還壓著一張紙條，唐沐酒拿起後，剛入眼便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是唐三的筆跡。
【昨夜是我唐突了，還望九兒莫怪。這耳墜是我親手所雕，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羊脂玉最配你，隻可惜唐三手藝不精，隻望能博卿一笑。生辰快樂，九兒。——唐三】
真是傻瓜，唐沐酒忍不住笑了。
羊脂玉乃玉中精品之一，就雕刻這耳墜的小小一塊價格也已然不菲。唐三作為外門弟子，每月月給本就不多，為了雕刻這一對耳墜，怕是攢了許久的銀錢。
唐沐酒拿起耳墜，在指尖摩挲了半響，將耳垂上的銀飾取下了，換上了純白的花朵。
今日天氣甚為明朗，唐沐酒便打算下山購買些材料。
自六歲起唐沐酒搬入藏經閣後，吃穿用度包括研究暗器的材料都是自己開銷，好在唐門對內門弟子的月給還算大方，而唐掌門暗地裡也總給唐沐酒塞零花錢，再加上她生活本就樸素，日子倒也還過得去。成為見習長老之後倒是更寬裕了些，雖然和唐三研習暗器也花費不少，但唐沐酒還是攢下了不少銀錢。
山下便是唐門外門弟子的修煉居所，而十裡開外便是熱鬨的街市。有唐門保護，這裡的居民們都生活的十分安逸，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讓唐沐酒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如果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在平凡的人家長大，或許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唐沐酒蒙著麵紗的麵容流露出一絲愁緒，恍然間又想起了昨夜觥籌交錯的宴會，以及那個名叫尹玨笙的男人火熱的目光。
等等……
唐沐酒驀然回首，就見她剛剛還想起的男人就站在她五米以外的距離，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尹玨笙依然是披散著頭髮，衣襟大開。在彆人身上可以說的上是失禮的裝扮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不羈，吸引著往來女子的視線。
唐沐酒避開那讓她不安的目光，抿了抿唇，還是走近對男人行了個禮。
“尹教主日安。”
“……日安，唐小姐。冇想到今日還能遇見你，真是緣分。”
尹玨笙垂眸注視著唐沐酒纖長的眼睫，以及薄紗下隱約可見的嬌美麵容，心頭一片火熱。
在西域的時候，尹玨笙也見過不少美人，在來中原的路途中，也偶爾與路上相識的貌美女子春風一度。他自認為也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冇想到昨夜晚宴上的驚鴻一瞥就讓他念念不忘了一整夜。
而且還是唐門才名遠揚的大小姐，唐沐酒。
尹玨笙當然也聽過唐沐酒的名字，唐門大小姐唐沐酒，三歲開始修煉，十二歲成為唐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內門長老，放眼在整個江湖都是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尹玨笙也曾想象過唐沐酒會是怎麼樣的人，想來如此癡迷武學，應該是個如火般英氣堅毅的女子吧。
卻未曾想到，唐沐酒不但才華蓋世，就連人也是驚豔絕倫的。雖一身火紅的衣裙，但眉目間的清冷卻如同高山雲巔之上的一捧冰雪，偏偏又生了那麼瑰姿豔逸的容顏。濃淡相和、冷豔相依，讓尹玨笙一眼就生出了強烈的佔有慾。
他從未如此想要得到什麼，但如今，他想要她。
尹玨笙想要唐沐酒。
“……尹教主？”
唐沐酒雖低垂著眼，但也在一直暗暗警惕著尹玨笙，見他半天冇什麼動靜，便有些猶疑地開了口。
“……若是尹教主無事，那小女便先走了。”
傾身又行一禮，唐沐酒也不等尹玨笙的反應，轉身便要離開。
“且慢！”
尹玨笙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伸手抓向唐沐酒的手腕，卻被她輕巧的避開了。
“不知尹教主還有何事？”
唐沐酒轉過身，眉頭微蹙，神情間已有不耐之色，卻不知這般神色又引得尹玨笙一陣晃神。
唐沐酒氣質冷冽，五官卻是極為明豔，若如平時不苟言笑時還能壓住幾分豔色，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一旦這張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就如同冰雪消融之處綻開的梅花，豔而不俗，令人心馳神往。
尹玨笙很快整理好思緒，露出了個風流肆意的笑。
“尹某昨日晚宴見到唐小姐便萬分仰慕，”隱藏好眼底蠢蠢欲動的某些情感，尹玨笙真誠地凝視著唐沐酒的眼眸，“今日能再有幸遇到，尹某歡欣不已。不知能否懇求唐小姐給予尹某一個陪同的機會，讓尹某護送唐小姐回家。”
話雖懇切，但依然無法掩蓋對方強勢的氣場。
唐沐酒有些為難，若她隻是唐沐酒，她自然不願意與這個危險的男人同行，哪怕他剛剛偽裝的很好，唐沐酒也還記得昨夜那個讓她不安的眼神；但她不僅僅是唐沐酒，她還是唐門的千金，是唐門的長老。尹玨笙身為五毒教教主，若是此時拂了他的臉麵，以對方驕傲的性子，怕是後麵會對唐門有所記恨。
思慮再三，唐沐酒微微額首，算是同意了尹玨笙的“請求”。
這次出門，唐沐酒除了采購必要的材料之外，還想要去看看唐三。
以往都是唐沐酒等著唐三夜裡來尋她，但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後，她便發現，兩人之間，似乎總是唐三付出的更多一些。
除了在暗器上的研究唐三絕不退讓外，在日常生活中，唐三都是近乎溺愛的縱容著唐沐酒的一切，當然，是在不威脅唐沐酒自身安危的前提下。
但這樣一個小小的“限製”，卻讓唐沐酒感覺心頭溫軟。
尹玨笙一直都跟在唐沐酒不遠處注意著她，如他說所的，似乎隻是想護送唐沐酒回家。
於是唐沐酒在一開始的略微不適應後，也就由他跟著，下意識地當他不存在了。
兩人就這樣一個人在前麵走，一個人在不遠處跟著的狀態到達了唐門的外門弟子修煉地。
唐沐酒看著熟悉的大門，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身看向了幾米外也站定住的尹玨笙，傾身行禮。
“多謝尹教主相送，唐門就在眼前，小女便就此告辭了。”
語畢，唐沐酒也冇注意尹玨笙的反應，轉身便進了唐門。
尹玨笙看著唐沐酒窈窕的身影，喉間溢位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便也甩袖離開了。
唐沐酒雖蒙著麵紗，但進入唐門便係在腰間的玉佩明晃晃地表示著她內門長老的身份。因此哪怕往來弟子對她多有好奇，卻也不敢把目光在她臉上多做停留，而是恭敬行禮後便匆匆離開。
雖然唐沐酒對這樣的態度習以為常，但此時此刻卻難免有些困擾。
她鮮少在外門來往，因此對這外門地形不甚瞭解，茫然之間已迷失了方向，更彆說找尋唐三了。
唐沐酒有些苦惱，她本想隨意詢問一名外門弟子，但往來弟子大多注意到她腰間玉佩後便戰戰兢兢地行禮，而後迅速離去。她也不是冇有開口叫住欲要離去的弟子，但看著對方發顫的雙手還是無奈的讓對方離開了。
思來想去，唐沐酒索性便由著自己的性子在外門亂晃了起來。
唐三發現唐沐酒的時候，她正站在一個岔路口發呆。
唐三在外門一向獨來獨往的多，也冇什麼友人。要不是偶然間聽到其他弟子的言論中提到了“少女”、“內門長老”之類的字眼，唐三可能就直接和唐沐酒錯過去了。
“阿酒。”顧及到在外麵，唐三冇有親昵的稱呼唐沐酒的乳名。
聽見熟悉的聲音，唐沐酒循聲望去，烏黑濕潤的眼突然亮了起來。
“三郎……”唐沐酒喚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三覺得唐沐酒現在似乎有些委屈。
唐沐酒確實感覺又委屈又迷茫，但這種感覺在見到唐三的時候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走近了之後唐三才注意到唐沐酒濕濡的眼，他頭一次看見唐沐酒這樣的神情，迷茫而柔軟，像一隻迷路的貓咪。
“怎麼了？”唐三下意識地攬住了唐沐酒的肩膀，似乎是為了給她一些安全感。
“……我不認識路，找了你好久。”
唐沐酒順著唐三的力道往他懷裡蹭了蹭，這才小聲說道。
“那些內門弟子感覺都很怕我，一看見我都抖得不成樣子……我有這麼嚇人嗎？”
常年被內門弟子敬慕的唐大小姐感到十分不解。
唐三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低頭牽住了唐沐酒的一隻手。
“這裡不方便說話，你先和我來。”
唐三把唐沐酒帶到了自己的臥房。
唐三在外門弟子中排名較高，再加之唐藍老太爺的原因，這才獨有一間寢室。
“坐吧。”
唐沐酒順著唐三的牽引和他一起坐在了床邊。
“現在可以說了嗎？”
唐沐酒對於外門弟子過度的“尊敬”而耿耿於懷。
唐三看著唐沐酒難得明顯的情緒，笑著摘下了她的麵紗。
“當然。”
原來，其實外門弟子們早就猜到了唐沐酒的身份，唐門內門長老中，年紀輕輕且還為女子的，隻有唐沐酒一人而已。
他們這麼害怕，隻是因為一則不知從哪傳來的流言。
“流言？”
見唐三停下，唐沐酒有些瞭然。
“這流言，應是與我有關的不良傳聞吧。”
“……正是。”唐三微微額首，繼續說道。
唐沐酒的天資，是縱觀唐門創立，都未曾有過的奇才。以如此年紀當上內門長老，又是唐掌門的愛女，心生妒忌之人比之欽佩之人怕是多得多。
“再加上你行蹤神秘，基本冇有幾人見過你真正的樣子，於是便有人說，‘唐大小姐唐沐酒，是因為相貌醜陋而性格怪異，所以纔不讓她出門’……”
唐三一直在注意著唐沐酒的神情，見她神色如常才繼續講道，“……再加上你今天帶了麵紗，所以估計有不少人都信了這個傳聞吧。”
唐沐酒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臉，有些不解。
“……原來容貌這麼重要嗎？”
“外表給人的影響是很大的。”唐三冇有否認，“在還未真正瞭解一個人的時候，對他人的所有認知，都來源於外貌。”
“這樣……那你呢，當時相信這些流言嗎？”
唐沐酒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又問道。
“半信半疑而已。”唐三坦誠地說明瞭當時的想法。“畢竟流言蜚語的誕生總有個緣由。”
“那現在呢？”
“現在……我找到了那個緣由。”
無非就是覺得，不會有人被老天寵愛至此吧。
“？”
“冇什麼。”
對上唐沐酒略微茫然的眼神，唐三彎起眼睛搖了搖頭。
“隻要和你多接觸瞭解，冇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唐三捧住唐沐酒的臉頰，和她額頭相抵。
“是他們眼拙。”
唐沐酒在戌時之前回到了唐門，剛踏入藏經閣便被侍女喚住了腳步。
“小姐，宗主在主殿等您。”
“主殿？”唐沐酒疑惑，“是來客人了嗎？”
“奴婢不知，隻是接到吩咐要帶小姐您過去。”
唐沐酒點了點頭，冇再多問。
而此時主殿，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
尹玨笙半倚在軟凳上，吹了吹熱茶漫起的霧氣，抬眼看向了對麵皺眉思索的唐掌門。
“不知唐掌門考慮的怎麼樣？”
“承蒙尹教主厚愛，但此事，還是等小女來後再做定奪。”
唐掌門沉吟半響，繼續說道：“此前，我已答應過小女，允許她選擇自己的夫婿。”
“因此，若是尹教主真心想要迎娶小女，便自行向小女表達吧。”
“我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唐掌門到真是個好父親。”
尹玨笙神色不變，啜飲一口茶水，長歎一聲。
“畢竟我就沐酒一個女兒……”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侍從的聲音。
“小姐到了。”
……
入夜，子時一到，唐三便準時推開藏經閣頂樓的窗戶，翻入窗內。
他關上窗，轉頭便看到唐沐酒坐在床邊，垂眸思索著什麼。
應是想的太過入神，竟然連唐三的到來都冇發現。
“九兒？”
唐沐酒一晃神，抬眼便看見了唐三湊近的麵孔。
呼吸交錯，唐沐酒下意識的往後一仰，直直落入了柔軟的床鋪之中。
“……原來是三郎，嚇我一跳。”
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之後，唐沐酒瞬間放鬆了身體，也冇有起身，就這樣躺在床鋪上，直直的看向房頂。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唐三也有學有樣地躺在了唐沐酒身側，輕聲詢問。
“……尹玨笙向我提親了。”
沉默片刻，唐沐酒說道。
“尹玨笙？五毒教那位尹教主？”唐三猛地坐起，看向唐沐酒沉靜的麵容。
“嗯，是他。”
“那唐掌門那邊……”
“父親說全權由我自己決定，但我看得出來，他對尹玨笙很滿意。”應該說，被宴請到她十五歲生辰上的年輕男子，都是唐掌門有意為她挑選的夫婿人選。
“雖說父親已經同意讓我自己挑選未來的夫婿，但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他。這場姻緣若是結成，無論是對唐門，還是對五毒教，都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也許我彆無選擇……”
唐沐酒閉上眼，徐徐述說著，並未注意到唐三漸漸沉下的神色。
“九兒。”
唐三打斷了唐沐酒的話語。
他撥開少女臉側的髮絲，撫上少女的臉頰。
“你說過，你會等我的。”
“……我該怎麼辦？”
唐沐酒睜開眼，對上唐三漆黑的眼眸，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他。
“……”
“我願意接受您的提親。”
次日，唐沐酒坐在尹玨笙的對麵，鄭重地應下了這份婚約。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希望您能應允。”
對上男人驚訝而狂喜的目光，唐沐酒垂下眼簾，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唐小姐有何要求，儘可提出，隻要是尹某做的得到的，都會為你達成。”
尹玨笙看著少女眉眼間的忐忑，溫聲安撫道。
“那小女在此便先謝過尹教主了。”
唐沐酒起身，向尹玨笙微微行禮。
“相比尹教主也有所聽聞，沐酒自小便癡迷武學，此生夙願便是希望能夠將唐門失傳已久的暗器重現江湖。”說到這，唐沐酒看了眼尹玨笙，見男人神色不變才繼續說道：“在此之前，其實沐酒並無娶嫁的心思。”
“但尹教主您……”少女不知想到了什麼，潔白如玉的麵容突然浮現起了些許嫣紅，小女兒家的嬌態讓尹玨笙目光越發灼熱。
“總之，雖然沐酒願意嫁與您，但是希望尹教主能再給沐酒一些時間，完成自己的夢想。”
“此後，沐酒便會一心一意的，當您的妻子。”
“這也算，沐酒對您的一項考驗吧。畢竟，我的夫婿，這一輩子隻能娶我一人。”
唐沐酒對上尹玨笙的眼，認真說道。
少女臉上還有未退的粉，神色卻是那麼堅定。明明在彆人耳中應是驚世駭俗的話語，在尹玨笙聽來彷彿是少女在彆扭的撒嬌。
“那麼阿酒想要我等多久呢？”
順著唐沐酒的話語改變了稱呼，尹玨笙滿意地看著少女羞澀地避開他的視線。
“七年，我希望您給我七年時間。”
看著尹玨笙訝異的神色，唐沐酒說道。
“七年之後，無論結果如何，沐酒都願意嫁與您……隻要那個時候，尹教主您還看的上沐酒。”
“七年，真是漫長的時間。”尹玨笙靠上椅背，感慨道。
“若是換作其她女子，或許我並不會答應，但是提出這個條件的是你，唐沐酒。”
唐沐酒第一次聽見尹玨笙念她的全名，彷彿含在唇齒間流連，無端帶著股勾人的韻味。
“是你的話，七年之約，值得。”
送走尹玨笙後，唐沐酒回到藏經閣，長舒一口氣，這才感覺自己的衣裙已被冷汗浸濕了。
尹玨笙不愧是二十歲就當上教主的人，嚴肅起來後的氣勢與唐掌門不相上下。
方纔唐沐酒的表現，其實真假參半。一部分是昨晚唐三教與她的話，另一部分其實是唐沐酒暗藏在心中許久的真實想法。
她確實對娶嫁之事毫無心思，隻想全身心的投入暗器之中，重現唐門最初的輝煌。
況且……
唐沐酒腦海中浮現出與唐三相處的點點滴滴，暗自下定了決心。
她早已允諾了唐三，便註定要辜負尹玨笙的感情了。
耳畔恍惚間迴響著昨夜唐三的低語。
“七年時間，若是我們能研製出佛怒唐蓮，想必唐門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將你嫁出。若是不行……我也定不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