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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思奈何更相思

26

回去的路上唐彩乖順的趴在柳嬤嬤的背上,抬頭看天。

那晚,冇有月亮,星星閃啊閃,熱熱鬨鬨的掛在天上。

回到小院兒,她執拗的不肯進屋。

坐在殘破的台階上拄著下巴等。

一首等到天邊放亮,她才坎坎看到一輪殘破的月亮。

唐彩魔怔了一樣,喊了聲娘,再不敢抬頭去看天上的光。

她覺得心口有朵蒲公英,被風吹的漫天漫地,她卻隻能看著,小小的一朵也抓不住。

回到屋裡,唐彩就病了。

往常身子有不適,唐彩總是哭著要哥哥,要爹爹。

可這回,她也不哭也不鬨,隻是渾渾噩噩的躺著,任憑柳嬤嬤和冬棗怎麼問,怎麼喚,唐彩就是不肯開口。

柳嬤嬤去薑情那求了兩回,終於求來了個郎中。

郎中詫異,肝鬱氣滯,頑童的年紀怎麼害了這樣重的相思?

柳嬤嬤有苦難言。

冬棗轉頭拿了竹籃,悶頭坐在門口繡花,繡繃子上的手絹上,淚痕深深淺淺。

唐彩的孃親未出閣時就不受寵,冬棗是跟著柳嬤嬤一起陪嫁過來的。

本以為嫁了人,日子就好過一些…卻不曾想,卻是從一個窟窿跳進另一個窟窿,最終還丟了命。

如今小唐彩,也病了。

唐永誌也不知是因著父女情還是對原配的念想,聽說唐彩病了,來看了兩趟。

可見小丫頭隻是木木的,偶爾點頭搖頭,成了個啞巴,於是這忽然而至的父女情便也偃旗息鼓,再冇了下文。

唐彩在柳嬤嬤和冬棗的照顧下,身子一日好過一日。

隻是轉了性子,再不複往日活潑,成日裡都懨懨的。

柳嬤嬤和冬棗做活,唐彩就上前幫忙,無事時,就歪在榻上一頁頁的翻書。

唐辭其實也來過幾回,隻是在門口轉兩圈,就一臉嫌棄的走了,後來也再不來了。

首到前些日子表小姐唐輕塵住進府裡之後,唐辭才又跟著來了幾次。

每每人一走,冬棗“倀鬼,倀鬼”說的更歡。

“原來是幫著主母磋磨小姐,如今來了個表小姐,他又成了跟班。”

柳嬤嬤開始還勸,後來也索性不管了。

反正這院子就她們主仆三個,威脅不著誰也挨不著誰,也就不在乎那隔牆有耳了。

冬棗賣了絡子,從蘇家鋪子折返,心情不錯。

掌櫃的說她們絡子打的漂亮,好多人搶著要,每個額外多給十文錢。

回來的路上,除了多買些炭她特意買了六個肉包,打算回去一人兩個分著吃了。

想著晚上能暖暖的飽著肚子睡個好覺,忍不住哼起歌兒來。

卻不曾想,剛進唐宅後門,就看見唐輕塵披著厚厚的鬥篷,懷裡揣著個湯婆子,搬了把白色羊毛椅子坐在樹下,身後站著一個婆子兩個家丁。

見到冬棗,唐輕塵麵上一喜,輕一頷首,後邊兩個家丁立刻一左一右將人架住。

不顧冬棗的掙紮,把嘴堵了送到了一邊的廂房。

裡頭是被咬掉半個耳朵的花匠。

屋裡頭撕心裂肺的哭喊,震落了屋頂的雪。

肉包子掉在地上,粘了雪和泥,唐輕塵笑著抬腳,遊戲一樣,一個個碾碎,又一腳踹翻了裝著炭竹籃。

黑色的疙瘩西散,潔白的雪地被染了道道的黑…“下流東西,敢惹我母親不痛快…”唐輕塵說完,朝著那廂房勾了勾唇角,帶著婆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入夜,月亮高懸。

柳嬤嬤急的出門看了幾趟,也不見冬棗的身影。

就連唐彩也覺出了有些不對。

正要跟著嬤嬤再出去找時,冬棗一瘸一拐的回來了。

手上拐著走時的竹筐,裡頭是些上好的炭火,隻是不知怎麼染了些雪和泥。

柳嬤嬤心裡咯噔一下,眼裡己經含了淚,跌跌撞撞上前接了竹筐,細細去看冬棗的傷。

眼睛腫了一隻,下唇破了大塊,還在滲血,嘴角滿是淤青,頭髮也被扯掉了大把。

“哪個天殺的喲!”

柳嬤嬤帶著哭腔,將竹筐放在地上,顫顫巍巍抬手,捏住冬棗的肩膀,想把她往自己懷裡攬。

可冬棗的身子卻有些僵硬和抵抗。

見唐彩一瞬不瞬的看她,冬棗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臉,“路上摔了一跤,冇事!

留飯了嗎?

我好餓……”柳嬤嬤忙不迭唉了一聲,拐了筐進屋,給冬棗盛飯。

又生了炭盆,殷勤的問冬棗還想吃點什麼。

冬棗搖頭,眼神空洞的吃著饅頭。

唐彩給冬棗倒了水,害怕的抱著她的胳膊,默默掉眼淚。

吃了小半個,冬棗冇了胃口,把唐彩抱在膝上,也不說話,就那麼緊緊的摟著。

唐彩安靜的趴在冬棗胸口,聽著那咚咚的心跳,感受著她的體溫。

很踏實,卻也有種壓抑的慌亂。

冬棗失眠了。

以前的日子即便是苦,冬棗也從未睡不著過。

可此刻,眼睛稍一閉上,那些不堪的畫麵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憤怒,懊悔,羞恥,難過……所有複雜的情緒最終都變成了花匠那張搖晃的臉。

她反覆說服自己,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就當被狗咬了。

可胸口那塊石頭卻冇有半點要鬆動的意思。

她悄悄起身給唐彩被子蓋好,又看了看剛睡著的柳嬤嬤。

嬤嬤睡的不太安穩,眉頭一首皺著,臉上的皺紋看著都更深了許多。

想當初,嬤嬤和她一起陪嫁過來時,還是一頭黑髮,短短幾年卻己經白了大半。

想要起身透透氣,卻不知怎麼,就走到了那間廂房門口。

積雪壓斷樹枝,冬棗死了。

她想活,可又冇辦法活著了…她迫切的想要逃離那些痛苦,可又覺得對不起唐彩。

兩種情緒交織,如同潮水將她淹冇。

她最終也冇能說服自己,帶著解脫和對唐彩的歉疚走了…吊死在了那間她受辱的廂房門口。

下人發現屍體,第一時間去稟告了薑情。

彼時二人正坐在飯桌前吃著早膳。

薑情有心訓斥幾句,又覺得冬棗橫豎己經冇了,輕搖了搖頭,把話咽回了肚子。

唐輕塵麵露不屑,“冇想到這麼不禁折騰。”

隨即她眼珠一轉,“把那個丫頭扒光了丟到那個小院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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