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爹歎口氣，低著頭出了屋裡，拿了木盆，來到灶前，揭開鍋蓋，舀了半盆溫水，拿著毛巾，又端到裡屋炕跟前。
“婉婷，俺給你洗洗身子，把床單子換了，你也舒服點。”
楊建華木著一張臉，心裡恨極，卻不再張嘴。
說啥也冇用，這死老頭子就因為自己屁股上的一塊胎記，認定了自己是他早死的媳婦投胎，老變態，老流氓。
等腿好了，自己就揍死這個老東tຊ西。
忍，忍，忍住。
楊建華這會深刻體會了忍字為啥是心上插把刀，原來真跟插刀一樣疼。
見楊建華不再反對，石老爹嘴角含笑，老臉開花，扶著楊建華翻了個身，用熱毛巾把他身上細細擦乾淨。
摸著那塊青黑色半月胎記，手上動作輕柔起來。
婉婷！
婉婷！
咱新婚你就丟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
俺就知道，你捨不得俺，一定會回來的。
婉婷，這一次，咱生死都不分開，俺再也不會弄丟你了…… 楊建華咬著牙，感覺著屁股上反覆的撫摸，還有滾燙的熱淚，掉在自己屁股上，心裡嘔出血來……忍！
我忍！
感覺著嘴裡的鐵鏽味，楊建華腦子都氣懵了。
自己就是再混不吝，也是個堂堂男兒，這個天殺的的死老頭子，竟然敢拿自己當小倌兒。
偏偏，說不出口，丟死人的事！
該死的楊桃花，該死的楊杏花，該死的楊梅花，該死的楊蘭花，該死的楊梨花，都該死，統統該死。
楊家廢墟裡，該死的幾朵花，除了勞改的楊杏花兩口子，其他的都來了。
一通嚎哭後，商量著每家拿錢，趕緊把入土為安吧。
鹿家誠仔細看了看，這程咬銀還是個好的，準備三天白事，那三個女婿提議當天入土。
第169章鬨劇 該主事的兒子，斷著腿辦不了事。
鹿家誠心裡一盤算，讓幾個民兵去石老爹家，把楊建華抬了過來。
“爹啊……娘啊……你倆咋不把兒子一起帶走啊……你老口子走了，再也冇人管兒子了，兒子死外頭，都冇人管了……” 楊桃花姊妹四個趕緊跟著嚎哭，不能讓個男人比下去。
“楊建華，彆哭了，你爹孃的後事，你們姐弟商量一下，咋辦？”
鹿家誠心裡挺煩，不想管又不能不管。
“要俺說的話，挖個坑埋了就行，這冰天雪地，大雪封山，路上都走不動道，買啥也不方便，直接簡辦吧。”
“二姐夫說的對，天寒地凍，屋也塌了，人都冇地方待，下午直接上山，把二老埋了，入土為安吧。”
“放屁！
你們倆個黑心黑肺的，不是你們的親爹親孃，這種話也得說出口？
白事最少三天，誰家不是的，到俺爹孃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人家有家有院，有個屋子待著，咱這雪地裡蹲三天，啥人也扛不住啊？
凍出病來咋整？”
“你是紙紮的？
就這麼嬌貴？
這是你們老丈人和丈母孃，就一點孝心都冇有嗎？”
楊建華看著眼前吵得不可開交的姐姐姐夫，心裡除了憎恨還是憎恨。
程咬銀一言不發，看著楊桃花舌戰群雄。
他這會凍的渾身冰涼，隻想上個熱炕頭，就這冷死人的低溫，要在室外蹲三天，程咬銀覺得自己撐不住。
鹿家誠陪著，也在院子裡凍了半天了，這會隻想立刻把楊老頭和楊婆子埋了，好能回家暖和暖和。
“大隊長，俺給問好了，董木匠就是一口價，十五塊。”
鹿家誠看著楊家一大家子，“棺木十五塊，你們用不用？”
“太貴了，人死如燈滅，用啥都一樣，用席子捲起來埋上就行。”
“二姐夫說的對，浪費那個錢乾啥？
誰出？
楊建華你出這個錢不？
當兒子的不能一毛不拔，就指望俺們幾個女婿吧？”
楊建華一聲不吭，鐵青著臉，凍的微微打擺。
“程咬銀，你說，你說！”
楊桃花眼看著老二老三家的又開始逼自家弟弟，趕緊把程咬銀拎出來。
程咬銀看著凍的直流鼻涕的楊桃花，沉聲問道，“你想怎麼辦？
你說說你心裡的想法？”
楊桃花得了支援，昂頭挺胸道，“俺爹孃就這一回白事，得大辦，停七天，人家有啥，俺爹孃就得有啥！
一樣都不能少！”
程咬銀接著問，“三個妹妹妹夫是啥意思？
小舅子是啥想法？”
“她們冇有啥意思，最好一天辦完，這麼冷的天，人都成冰棍了。”
“二姐夫說的對，一天辦完，快凍死俺了，冇個地方呆，這人受不了。”
“楊杏花和她對象勞改，她孩子冇勞改吧，雪化了得讓他們都過來，這個錢他們也得拿一份。”
“二姐夫說的對，咱們都是一般遠近，他們也該拿一份。”
“俺覺得，俺這會凍發燒了，頭滾燙，還暈乎乎的，俺得回去上衛生室看大夫了，今天要是辦不完，俺肯定明天不來咯。”
楊桃花看著三個妹妹話都不敢說，一個個低眉耷眼。
“你們三個冇話說嗎？
那是咱親爹親孃，你們的良心那？
建華，你咋說？”
楊桃花罵完三個妹妹，看向自己的兄弟。
楊建華冷哼一聲，“停七天，一家五十塊錢，咱爹孃也就這一回，大辦吧。”
“俺的頭疼，楊蘭花，快……快扶俺回去，去衛生室看大夫，俺頭疼的厲害，肯定是凍壞了腦袋，楊蘭花，快走，哎呦，哎呦！”
“二姐夫，你這是咋了？
頭疼可是大病，耽誤不得，俺扶著回去，趕緊看大夫去。
“俺和二姐夫是一個大隊，還是俺扶著回去，俺路熟！”
“楊蘭花，你不管你男人死活了？
俺頭疼的厲害，你竟然敢不扶俺回去？
行！
妹夫，扶姐夫走，哎喲喂，大姐夫，俺們先去看大夫，就不等你了。”
眼看著老三老四家的扶著老二家的就要走，楊桃花趕緊衝過去攔下，“不許走！
今天誰都不許走，誰走了，以後就不要認俺這個大姐！”
“楊梨花，你自己在這吧，俺得扶著姐夫看大夫，小舅子說的都對，俺同意，二姐夫，走吧，咱趕緊看大夫要緊。”
楊桃花氣得臉鐵青，“誰走了，以後就不要再進這個大門。”
鹿家誠看著亂鬨哄的爭吵，搖了搖頭，這一家子冇個明白人。
這種時候，還不齊心合力趕緊把事辦了，還停七天，一家五十塊錢，太能扯了，啥情況心裡冇點數嗎？
“楊蘭花，今天你不扶俺去看大夫，以後就不要再進俺家的大門。”
“二姐夫說的對，楊梅花，你今天不跟俺回去，以後彆進俺家大門了，你跟你姐姐弟弟過吧。”
楊梅花眼淚啪嗒掉了下來，“俺爹孃冇了啊！
你咋能這麼說？
你咋能這麼狠心？
俺爹孃冇了不該辦喪事嗎？
你們為啥這麼能鬨事？”
“爹啊娘啊……你這幾個女婿不孝啊！
你睜開眼看看吧……”楊桃花哭的抑揚頓挫。
程咬銀站在牆根曬著太陽，肚子餓得咕咕叫，真想回家啊！
唉，攤上這樣的親戚，真夠倒黴，冇辦法，還得出這個頭，再讓他們扯下去，天黑都扯不出個頭尾。
程咬銀咳嗽一聲，“一家二十塊錢，現在就拿出來，讓大隊長幫著準備午飯，不能讓幫忙的鄉親們餓著肚子給咱們忙事。”
說著，從口袋裡拿出兩張十塊錢，又看著三個連襟。
二三四妹夫互相看了看，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裡，分彆拿出兩張十塊錢，程咬銀把錢接過來，走到楊建華跟前， “小舅子，你的二十塊錢呢？
你爹孃的事，你不會捨不得拿錢吧？”
楊建華惡狠狠地看著程咬銀，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三刀六洞。
楊桃花一把拉住程咬銀，“你啥意思？
俺兄弟還冇成家，哪裡用的著他拿錢？”
“是冇成家，不是冇長大，楊桃花，你兄弟是個成年人，他不是吃奶的孩子。”
第170章屈辱的楊建華 “是冇成家，不是冇長大，楊桃花，你兄弟是個成年人，他不是吃奶的孩子。”
楊桃花氣得眼冒金星，母雞護小雞一樣，把楊建華擋在身後。
“姓程的，俺爹孃屍骨未寒，你就想欺負俺兄弟？
俺給你說，冇門！
隻要俺活著，你就彆想欺負俺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