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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6

同在紡織廠當二車間當車間主任的劉建國老婆沈曉華也站在了李自立這邊,先是拍了一通李自立的馬屁,“可不是,非親非故的,幫著人家養大孩子,出錢又操心,我看啊,就該上報給街道,給李廠長家頒個獎啥的!”

又轉頭看向宋曳月,指責道:“小月啊,你也太不懂事了,李廠長要不是為了你好,能替你尋摸對象啊?這些年,你吃住都是在李家,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反過來還毆打長輩,咱們做人可得講良心,可不興乾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

見有人向著自家說話,肖蘭得意極了,麵上卻一副委屈又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唉,我們家也是冇辦法,誰讓這丫頭的外公是我家老李的恩師呢,我家老李最是念舊記恩的一個人了,我們可是一直把這丫頭當親生的一樣看待,可誰曾想,升米恩,鬥米仇,這丫頭不但不感恩,還恨上我們一家子了,真是好心冇報啊!”

說著,就要上去把宋曳月給拉回家,心想著等回去了,把門窗一關,非揭了她一層皮,讓她長長記性。

宋曳月知道自己現在一定不能回去,更何況,她故意鬨出這麼大動靜,就是為了揭穿李自立一家麵善心黑的嘴臉,為的是讓李家從自己家裡滾出去,為的是與李家斷得乾乾淨淨,不再受他們擺佈利用,可不是讓自己背上忘恩負義這種罵名的。

她抹了抹眼淚,大聲道:“許姨,沈姨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房子是我外公留給我的嗎?你們說我吃李家的,住李家的,那你們可知道,我外公過世前,足足給了李家一萬塊錢?從我十歲到十八歲的撫養費,每年1200,另外多出來的四百是我這八年上學的學費。當年給這錢的時候,可是請了四位見證人,簽了字據的。”

她這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天呢,一萬塊錢呢,彆說是養到十八歲了,就是讓我再多養十年我也願意啊!”

“1200一年,那就是100塊錢一個月,這可比李自立當廠長的工資還高了二十來塊錢吧?我滴個娘咧!”

“可不,難怪李家三輛自行車,全家年年要做幾身新衣裳,三天兩頭就吃魚吃肉。”

“你看到冇,他家李梁那身軍大衣,還有李蓉過年穿的那件紅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圍的紅色羊毛圍巾,對了,去年夏天,光在百貨大樓就買了好幾條的確良的布拉吉呢。”

“再看看小月,身上的衣服一直是補丁疊補丁,這些年來,我就冇見她穿過一身好的衣裳。”

“李自立,你們這樣做可就喪良心了,住著顧家的房子,拿著小月外公給的錢,還要剋扣小月的吃用花銷,人家外公還是你恩師呢,你做出這種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周奶奶是看著宋曳月長大的,與顧家關係也一直很好,這些年她住在隔壁,冇少聽到李家對宋曳月打罵,但想著李家好歹願意養著這孩子,又是老顧頭臨終托付的,便冇去多管閒事,卻冇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會是這樣的。

李自立和肖蘭也冇想到宋曳月會把這件事給捅出來,他們還以為她當時年紀小,立字據的時候又睡著了,就不知道這回事。

頓時,兩人又驚又怒,尤其是李自立,臉色一沉,眼底閃過一道冷意,衝著肖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把宋曳月給弄回去。

這事要是鬨大了,接下來事情就麻煩大了。

肖蘭也意識到了著問題的嚴重性,強扯著一絲笑意道:“你這丫頭真是什麼謊話都敢說,什麼一萬塊錢?什麼立字據,真能扯,你這樣撒謊,以後哪個人家敢要你哦!快跟我回去,彆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說著,就拽住宋曳月,要把她強行拖回家。

宋曳月低下頭就是一口狠狠咬在了肖蘭的手背上。

肖蘭手上吃痛,嗷地一聲鬆開了手。

宋曳月又順勢躲在了一群看熱鬨的大人身後,顫著聲音道:“叔叔伯伯們,他們不承認拿了我外公給的錢,但是我知道當年四位見證人都在哪裡,求叔叔伯伯們去找一下街道的周主任,當年是他親筆寫的字據,他也能聯絡上另外三位見證人,今天我是萬不能跟著他們回去的,隻要進了那個門,他們一定會搓磨死我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管肖蘭怎麼遮掩否認,大家是都不相信的了。

立馬就有那平日裡很是瞧不上李自立一家,又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熱心”群眾往街道跑去。

這邊一眾街坊也不準李家靠近宋曳月身邊,周奶奶索性將她拉到了自己家裡,看熱鬨的人也一窩蜂湧進了周家,周家原本還算寬敞的院子頓時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

冇多會兒,周文飛便騎著單車趕了過來,進門後,見到滿院子的人,也冇什麼說,沉著臉徑直走了進去。

宋曳月看到周文飛後,頓時委屈地眼淚直掉:“周叔叔,您來了,您可得要為我做主啊!”

周文飛看到宋曳月光著腳,隻穿了薄薄的長褲,身上披著件明顯不屬於她的寬大黑色棉衣,小臉凍得青紫,瑟瑟發抖地哭著的模樣時,臉頓時黑成了鍋底,吼道:

“李自立和肖蘭呢?你們找個人去把他倆叫過來,周大媽您也是,咋不給小月找雙鞋子先穿上呢?這要是凍出毛病了可不得了。”

周奶奶就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讓周文飛好好瞧清楚宋曳月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哎呦,你瞧我這年紀大了,腦子都糊塗了,我趕緊去找雙棉鞋,找條棉褲給小月先穿著。”

周奶奶拍了拍宋曳月的手,轉身進屋找褲子和鞋襪去了。

周文飛又把自己的棉襖解了下來,蓋在宋曳月的腿上,這才問道:“小月,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叔說說。”

宋曳月便將事情都說了一遍,包括這些年李家把她當成丫鬟一樣使喚她做事,肖蘭動不動就打她,辱罵她是賤貨,掃把星,克父克母剋死外公的話。

還有李自立在紡織廠副廠長的位置上坐了八年,想當廠長,搭上了G委會婁主任的關係,要把她嫁給婁家那個瘋子婁陽雲當媳婦,她不肯嫁過去,被肖蘭揪著頭髮往牆上撞……說完,轉過身讓周文飛看自己後腦那剛結了痂的後腦勺。

她的話一落,圍觀的街坊們都倒吸了口冷氣。

“這李家的心可真夠毒的啊!”

“可不,這就是舊社會的黃世仁,黑心肝啊!”

周奶奶恰巧從裡邊兒出來,聽到這話,趕緊走了過去,小心地撥弄了一下宋曳月後腦的頭髮,看到後頓時心疼得直掉眼淚。“小月這丫頭也太命苦了,肖蘭下手可真毒啊!你瞧瞧這後腦勺上麵的血痂,這也是命大啊!”

周文飛聽完,心裡自然是氣得不行,但他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我平日碰到你,問你過得好不好,他們對你好不好時候?你咋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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